以毛线捆绑而成的艺术创作[捆绑艺术Nares]
1843年,存在主义的创始人、丹麦哲学家克尔凯郭尔,把给未婚妻的辞婚约书题名为《重复》:“重复的是发生过的,正因为是发生过的,才使重复有创新品质”。
《乔托圈》(Giotto Circle), James Narez,1990年
而对于James Narez来说,重复是为了“试着去体现自然,结合形式——就像1+1=3——来揭示某种隐喻。它在寻找隐喻,寻找相似之处,就像一个温床。在我看来,这就是(艺术)语言发展的方式。一切事物都是通过隐喻滋生的。”
James Nares(1953-)
James Nares来自英国,自1974年以来生活和工作在纽约。在过去的半个世纪中,Nares跨媒介的艺术实践将绘画、电影、音乐、摄影以及表演等各个领域的边界相融合,从中探索物质性、运动和时间的延展性。
他的作品获得了广泛的学术赞誉,为人所熟知与热爱,被知名艺评家格雷丝·格吕克 (Grace Glueck)评论为:成功结合了东方书法以及罗伊·利希滕斯坦 (Roy Lichtenstein)的卡通风格绘画。
Nares从小就展现出了对艺术的兴趣,他还有从童年时代就保存下来的艺术创作——一个以毛线捆绑而成,类似巫毒娃娃的作品,反映了当时的童稚。直到1972年前往伦敦的切尔西艺术学校(Chelsea Art School), 1974年选择远渡纽约, 前进视觉艺术学院(School of Visual Arts)进修了2年时间,James Nares这才逐渐培养出自己的艺术审美观与独特的抽象绘画创作。
Nares的绘画创作与中国书法密不可分,但他并不只是在意最后出来的图像,而更注重过程中对笔刷的操控运动过程。
走进Nares的工作室,经常会看到正在上演的大型绘画创作高难度“表演”——吊着威亚画画。
《密西西比河绘画》(That Mississippi River Painting),2001,亚麻布上油画,205.7 x 172.7 cm
为了创造出特殊的笔触效果,Nares还自己研制出了不同大小、形状和材质的画笔,从大小、形状,到羽毛、海绵等各式材质的尝试,不断的自我突破。
而除了会将自己吊起来以抵抗地心引力,Nares还会利用各式各样辅助器具,以营造同样流畅的绘画效果,让作品不再只是绘画本身,更包含背后行动艺术的过程。
《最后一句好话》(Last Kind Word),2016,亚麻布面油画,198.1 x 152.4 cm
《改变》(Change Up),2018,亚麻布上油画,160 x 138.4 cm
很多人说Nares的作品充满了禅意,但他却表示他的创作实践并不那么“禅”:
我不会冥想几个小时再开始作画,这一点与草书的创作状态不谋而合,纸上的书写无法擦除,我喜爱它毫无隐藏,不可伪饰。这个过程非常单纯,而每一个元素都有其无穷的变幻空间。对于我来说,书法是设计与个性的完美联姻。我爱极了书法中‘飞白’的概念。
詹姆斯·奈尔斯,《无题》(Untitled),2014,纸上墨水,152.4 x 241.94 cm
詹姆斯·奈尔斯,《探戈》(Tango),2016,热塑胶于航天铝材版上,213.4 x 213.4 cm
当今很有影响力的作家格伦·奥布莱恩(Glenn O'Brien)曾评论说:
Nares的艺术实践与爵士音乐大师比尔·埃文斯(Bill Evans)所描述的即兴音乐非常相似。这门艺术经过严谨、条理的训练,并在即兴的过程中激烈地迸发出来。
从狂草到拓片,这些古老的东方传统都影响了他不拘一格的当代艺术创作。
“拓片是一种传播知识和图像的方式,它或许是印刷的一种早期形式,拓片的创作过程与书法舞动的笔触是相对立的。”
他曾经将纽约下城区人行道上被千万人行走踩踏过后的大型花岗岩石板上的痕迹制作成拓片,并在表面使用了22K金箔进行填涂。为了这件作品,他双手双脚在破旧的人行道上爬来爬去,而这样的行为并不是为了庆祝纽约又一次文艺复兴。他想要表达的是,美国淘金时代的众多移民的手脚为国家崛起做出贡献,但这些工薪阶层却被欠了几代的债。
格林威治一世(Greenwich I),2018年。Evolon上的22k金箔,337×141.6cm
在Nares看来,那些默默无闻付出的人,值得一份关注。
2019年,Nares为这个系列的作品办了一个展,名称是“纪念碑”(Monuments),就是为了纪念这些用最坚韧的材料建造了一座可居住城市的劳动者。他还引用了在大都市中非常英雄化或人格化的镀金古迹的名称为作品命名,因为他认为这些普通劳动者也是同样伟大的建设者。
《鲍里》(Bowery),2019年,Evolon上的22k金箔,
《Watts III》,2018,Evolon上22k金箔,191.8 x 156.2 cm
Nares并不局限于抽象绘画,他对时间和运动的探索跨越了多个媒介,将自己的理念和情愫结合现代化的设备进行表达。
作为“无浪潮”(No Wave)电影的代表人物,他早期引起轰动的是1976年拍摄的作品《钟摆》(PENDULUM)。当时年仅23岁的奈尔斯拍摄了在曼哈顿下城的一个空荡荡的街道上,一个大铁球钟摆在狭窄的工业大楼中间贴着地面来回摆动,映射出后工业社会中的焦虑和虚空。
《钟摆》(PENDULUM),1976年,全长18分钟
2011年,他从唐人街拍到华盛顿高地的曼哈顿,录制了作品《街道》(Street),捕捉每一个年龄、种族和社会经济群体的纽约人——富人和穷人,时髦的人和广场上的人,工人和无家可归的人。
Nares说,他不是在寻找壮观的场面,而是在寻找日常生活中的细微差别。他最终呈现在作品里的每一个放慢之后的镜头,都有史诗般的感觉,就好像时间本身在显微镜下:
聚集在时代广场上的人群,仿佛是在围绕着弹着吉他的牛仔举行一场古老的仪式;
一个商人挣扎着穿过街道,他只拿了一把摇摇欲坠的雨伞做盾牌,以抵御暴风雨;
或者是站在角落里排成一排的几个十几岁的女孩,她们一个接一个地窥视着Nares的相机,并旋转着以迎合它的镜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
《街道》(Street),2011年
在电影里,每个人所体现的尊严中都有一种美,能感受到人类的爱,这让我感觉很好。这听起来太老土了,因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有可怕的一面,但在那短暂的一刻,我可以暂时放下这一切,享受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成为纽约市的一部分。
——James Nare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