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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本:《折月亮》作者:竹己
简介:
放弃追傅识则的那天,云厘红着眼睛,删掉了关于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再后来,两人在一起后的某天。
云厘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纠结了好一阵要不要删掉一个突然对她表露出暧昧倾向的男性朋友。旁边的傅识则靠在沙发上,懒懒地看着她,突然笑了声,语气没什么温度: “可以。”
云厘抬头:“?”
“删我微信就这么干脆。”
“……”
入坑片段:
夜已昏睡,雷打不醒。
阑风伏雨之下,南芜机场内安若泰山,通明亮堂。犹如一个巨大的盒子,装着下了班的白昼。
此时刚过凌晨两点,人流却不见少。
旅客南来北往,云厘独自停留原地,时不时看向手机。
这是云厘第二次来南芜。
上回是今年开春,她过来参加南芜理工大学的研究生复试,待没几天就返程了。而这次主要原因,是受到了eaw虚拟现实科技城的邀请。
eaw是优圣科技推出的第一家vr体验馆,开业时间定在下个月月底。
前段时间试业了三天,效果不理想,便邀请了多个博主和视频自媒体前来探店体验,为正式开业做预热宣传。
云厘便是其中之一。
通过邮件,云厘添加了与她交接的何小姐。
机票和食宿都由主办方承包,何小姐也表示在她落地后会安排接机。
不料天气多变,云厘航班延误三小时。
得知她新的落地时间,何小姐表示会另外安排人来接她。下飞机后,云厘再次询问。对方声称师傅已经出发,让她耐心等待。
但至今不见人影,何小姐也没再回过消息。
再多三分钟,云厘就正好等了一小时。
云厘曲腿支地,靠坐在行李箱上,绷着脸地给对方编辑消息。敲完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措辞。
可以。
没脏话;
阐述了对方的失责;
语气平和,却不失气势。
虽是如此,但盯着屏幕半晌,云厘还是没狠下心摁下发送键。
唉。
又好像有点凶。
正纠结着要不要再改得柔和些,思绪忽然被人打断。 “——你好?”
沿声望去,云厘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陌生眼睛
来人长相俊秀,身形修长,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似是不太擅长做这种事情,男生表情腼腆: “你是来这儿旅游的还是?”
这已经是今晚第六个跟她搭话的人了。
前五个来意毫无例外,都是问她要不要坐车住酒店。
云厘自动将他剩下的话脑补完,拘束地摆摆手: “不用了……”
男生顿了下: “啊?”
云厘: “我等人,不打算住酒店。”
场面静滞。
两人四目相对。
持续约莫三秒,男生抬手挠了挠头发: “不是。”
他轻咳了声: “我是想问一下,能跟你要个微信吗?”
“……”
云厘呆愣。
男生声线清亮,此时低了几分: “可以吗?”
“啊。”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云厘神色发窘, “…好的。”
“谢谢啊。”男生拿出手机,笑着说, “那我扫你?”
云厘点头,再度点亮屏幕,她刚刚编辑的那长段文字又显现出来。她立刻返回,点开微信二维码递给他。
男生弯下腰,边添加边礼貌自我介绍: “我叫傅正初,以后有空可以……”
通讯录亮起红点。
瞧见他头像的标志,云厘隐隐感觉不对劲,刚被否定的猜测又浮现起来。
果不其然。
下一秒,昵称上的六个字映入眼帘。
——偷闲把酒民宿。
“……”
现在拉客都到这种程度了吗?
然而傅正初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马甲用错了,表情带有一种蒙混过关的感觉。随即,他还关心似地随意问了句: “你接下来是要去eaw吗?”
云厘看他。
傅正初: “那个vr体验馆?”
云厘警觉问: “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你聊天窗了,还有备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傅正初说, “然后这个就开在我学校附近,我就猜了一下。”
云厘给何小姐的备注,只标明是eaw,并没有明说是vr体验馆。
这个解释算合理。
她点了下头。
傅正初: “不过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现在好像还没开业,得等到月底了。”
信息一一对上,加上想不到该怎么回答,云厘只能老实说: “呃,我是受邀过来的。”
“受邀?”傅正初似乎没懂,却也没对此多问, “所以你在等他们的人来接你?”
“嗯。”
“我看你等挺久了,”迟疑了会儿,傅正初也没被她的冷漠逼退,又问, “你要去哪儿?要不我捎你一程?”
闻言,云厘的防备重新升起,摇头: “不用了,谢谢你。”
傅正初: “没事儿,这也算跟我有点关系。”
云厘更觉疑惑: “嗯?”
“噢。”傅正初想起来解释了,云淡风轻道, “因为eaw是我哥开的。”
云厘: “……”
你怎么不干脆吹是你开的?
-
片刻的无言过后,云厘再一想,这人一系列的举动都十分怪异。
谎话连篇,还莫名邀请她同行。像是什么诈骗犯罪团体,专挑独身女性下手。这念头一起来,她的心中逐渐升起些不安。
即便是在公共场合。
大半夜,且人生地不熟。
不想表露太明显,云厘含糊地找了个托词,打算借故离开这块区域。
似是也察觉自己的话不仅有装的嫌疑,还略显不怀好意,傅正初慌忙解释。可惜用处不大,他也感觉越描越黑,很快便离开了。
出于谨慎,云厘没留在原地。
在机场内七折八拐,直到确定男生没跟上来,她才放松了些。
因这段小插曲,云厘不想在这儿久留,重新点亮手机。
屏幕仍停留在聊天界面。
何小姐还没回复,但云厘因郁气带来的冲动已消散大半。盯着那段锋利的话,她叹息了声,最后还是一字一字删掉。
在原地继续漫无尽头地等待,还不如她自己想办法。云厘往上拉,找到何小姐给她发的酒店名字,搜了下大概位置。
就在南芜理工大学附近。
没等她想好,失踪许久的何小姐突然回了消息。
可能是她先前接连发的十几条消息发挥了作用,何小姐不停道歉,说是不小心睡着了,没看到师傅说没法过去,以及新找人去接她了。
是eaw的工作人员,刚好在那附近。
这次何小姐说得十分清晰。
不但发了车牌号,还明确地说十分钟内就能到。
虽不算及时,但也算是帮云厘解决了问题。
没情绪再指责她,加上时间匆忙,云厘只回了个好的。拉上行李箱往外走。在室内未发觉,出来才感受到潮而密布的凉意。
……
五分钟后。
云厘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南芜的陌生电话。见到这一幕,她条件反射挂断。摁下同时反应过来,应该是eaw那边打来的。
她动作一滞,盯着这未接来电,不太敢打回去。
又怕对方会等得不耐烦。
犹豫再三。
云厘咬着手指指节,鼓起勇气打回去。
嘟。
只响了一声,对方就接了起来。
却是不发半言。
云厘主动解释: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挂了。”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生涩地说: “您是eaw的吗?”
间隔短暂几秒。
男人嗯了声。他声线冷倦,低低淡淡,像妖蛊幻象下蛰伏的钩子,不带情感却能摄人魂魄: “你出来,过马路,能看到个停车场——”
云厘慢一拍地打断: “啊?”
男人停顿,解释: “出口不能停车。”
“哦哦,好的。”云厘说, “我现在过去。”
男人: “带伞了?”
云厘下意识看了眼包: “带了。”
“在停车场门口等我。”
话落,电话挂断。
整个通话不超过一分钟。
云厘五迷三道,从包里翻出伞。
按照男人的话,云厘刚到停车场,便看到一辆车缓缓驶来。对了遍何小姐发来的车牌号,才确定下来。隔着副驾驶座,她弯下腰: “您好,能开一下车尾箱吗?”
枯木将路灯切割,光线零七八碎。
车内晦昧,云厘只能望见他白到病态的下巴。
男人偏了下头,似是朝她这边看了一眼。他没作声,将外套帽子戴上,直接下车走来。
云厘怔住,忙道: “那个,不用了……我自己来就……”
少女声音细细的,雨声倏然,将之吞噬。男人像是没听见,到她跟前,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她只好把剩下的话吞回去,改口: “…谢谢您。”
雨滴疏落,啪嗒清洗城市。
云厘打量着这陌生环境,视线一抬,蓦地停住。很稀奇的场景。苍茫碧落,她看到了难得一见的,雨天的月亮。
男人将车尾箱掀起,头也稍微抬了些。灯光阑珊,似乎有几缕光不受控地落到他身上。
像是减缓冲击。
时间被强制放慢。他模样徐徐地,逐渐地变得清晰。
云厘呼吸莫名停了几秒。
男人眼窝很深,薄唇紧闭,神色透露着疏离。发丝和眼睫沾了水珠,稍显羸弱,却没弱化半点攻击性。
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眼。
又带了荆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与触碰。
看到他将行李箱抬起,云厘才回过神。走近几步,把伞遮到他身上。
伞面不大,不靠近的话很难容下两个人。云厘不好意思凑太近,保持着安全距离,自己淋着雨。
车尾箱里的东西出乎意料的多。
男人将零散物品随意堆成一摞,勉强将行李箱放进去。没多久,他用余光留意到旁边的云厘,侧过头。
他生得高大,穿着深色薄外套,面上无任何表情,带了些压迫感。此刻,也不知是被冒犯了还是别的什么缘由,眼眸轻抬,墨黑色的瞳仁静静凝视着她。
云厘咽了咽口水,有点忐忑。
下一刻。
厘看到男人举起手,朝她的方向。
她僵在原地。
在此情况下,云厘还能注意到,男人修长的手指被水打湿。路过她手背,继续上抬,慢慢地,抵住漆黑伞骨,轻推。
伞骨从她发梢,耳际,以及脖颈边擦过。
云厘整个人再度被伞面覆盖。
全程不过三四秒。
而后,男人回过身,把车尾箱关上。声响沉闷,淹没在这清脆雨声当中。伴随着无起伏的两个字。
“不用。”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二本:《她的小梨涡》作者:唧唧的猫
简介:
初见你时真的不知道你这么楚楚动人让人垂涎欲滴by大魔王脾气很差的问题少年,有一天,遇到了一个从南方来,胆子超小的转学生......同学们最近都在疯传,班上的大帅逼谢辞,好像盯上那个转学生了。某一天,许呦上早自习时,在课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小可爱。
入坑片段:
午休时间一晃而过。
下午的课两点半开始,有三节,晚自习不强求走读生上。许呦把书本装进书包,换上一件短袖,穿好校服外套去教室。
九月天,中午一过就格外闷热。一路走过去,到教室的时候,额头都冒出了汗。
都两点十五了,教室里还只有零星两三个人。
许呦坐在座位上,望了四周一眼,把书拿出来,摇摇头。
要不是知道早上他们班刚上完体育课,她几乎要怀疑第一节课是不是人都跑去运动场集合了。
安静地写了一会数学题,教室陆陆续续来了人。许呦手里拿着笔,低头翻书,一杯碎冰突然搁在课桌上。
她抬头,付雪梨挎着helloKitty的小皮包,笑眯眯地说: “小朋友,给你买的。”
“啊?”许呦匆匆站起来,让付雪梨进去,结结巴巴: “这....我..”
“什么你啊我的。”
付雪梨晃晃脑袋,扬起眉毛, “你不喝我就丢了。”
过了几秒,许呦低下头,很轻地说了一声: “谢谢。”
她想了想。觉得,这个班的新同学,好像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糟糕。
至少她的同桌,付雪梨,真是一个热情又好看的女孩子。
许呦咬着吸管,偷偷瞄了坐在旁边玩手机的人两眼。
不小心吸了一大口,碎冰太冷了,冻的她一激灵。
忍不住咳嗽出来,又怕影响到教室里其他同学,只能捂着嘴。
许呦很少喝这种东西,她在家的时候只喝奶奶烧的凉白开和绿豆水。那种奇奇怪怪的饮料和冷饮,从来都不碰。
付雪梨看她这个样子,噗的一声笑出来,突然问: “喂...小朋友,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啊?”许呦愣了愣,摇摇头, “没有。”
“你长这么可爱,没人追你?”
许呦被说的不好意思了: “我不可爱,你是第一个夸我可爱的人。”
“真的吗?”付雪梨又笑起来, “说明我眼光好啊。”
两个人就这么窝在座位上,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
其实许呦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内向女生,只是略有些慢热。熟了之后,她觉得自己其实也有很多话说。
渐渐地,班上人都满了,还有些嘈杂,老师夹着讲义走上讲台。
许呦快速喝完杯子里剩下的东西,收拾收拾桌面,拿出自己的语文课本。
“诶,那四组后面怎么空了两个位置,坐的谁?”语文老师手指过来,问班长。
“谢辞和宋一帆。”
班长站起来,声音不咸不淡地回答,显然对付这种问题已经很多次了。
语文老师翻了个白眼,也不继续再问。
这两个人,好一点就踩点进教室,坏一点就迟到。
各科老师觉得烦,却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她喝完一口水,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荆轲刺秦王》。
写到一半,教室后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全班视线都看过去,语文老师手一顿,转头。
谢辞和宋一帆,若无其事地顶着全班的目光,一前一后,晃晃悠悠地进来。
语文老师似乎是忍了一下,没发脾气,转过头把黑板上的字继续写完。
许呦胆战心惊地听着后面的动静。
———咣当,咚。
两位大爷拉出椅子,搞出一番不小的声响,终于坐下来。
“你们干什么去了啊,付一瞬事情解决了没?”
付雪梨背靠在谢辞桌子上,压低声音,转头去看他们。
谢辞懒得说话,从抽屉随手翻了一本书,啪的一声甩桌上。
宋一帆抖腿,无所谓地说: “付一瞬算个什么,我和阿辞找人把他搞了一顿,然后去网吧打游戏了。”
“诶不是,阿辞你真的跟邱青青定了啊。”付雪梨瞅他, “那个女的,一股婊气,我不喜欢。”
“你就是嫉妒别人比你好看。”宋一帆在旁边不以为意。
“不是,宋一帆你不觉得吗?”付雪梨一脸认真, “阿辞把她带出去玩了几次,感觉她很瞧不起我们这些成绩差的。”
宋一帆又不在乎,哦了一声,说: “人家出淤泥而不染嘛。”
谢辞从始至终不说一句话,有些不耐烦了,趴到课桌上准备睡觉。
“好,我们今天来学新课。”
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 “都安静啊,我来找个人读一下课文。”
嗯....
班上瞬间鸦雀无声。
尼玛。
那么长的文言文,非要找人读,有毛病啊。
班上大多数人迅速低下头,躲避她巡视的目光。
语文老师扫视了一周,眼睛一亮,指了指坐的端正的许呦问: “那个,后面的女生,早上来的插班生吗?”
许呦呆滞了一瞬。等反应过来老师问的她,四面八方都注视着自己,不由羞红了脸,默默站起来,点点头。
“叫什么?”
“许呦。”
“从哪来的?”
“溪州。”
“哎哟,这个地儿啊。”语文老师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南方人,怪不得这么白呢。”
话一落音,全班哄堂大笑。
许呦讷讷地站着,微微低头。
她虽然从小到大成绩优异,算是老师眼里的宠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怕被点起来回答问题,每次一站起来,耳朵都可以红透。
这种乖巧文静的女同学很招语文老师喜欢,她点点头,说: “那你来跟我们把这篇课文读一下。”
第三本:《见春天》作者:纵虎嗅花
简介:
五岁的那个夏天,江渡第一次遇见魏清越时,他被一群小混混堵在巷子里暴打,最后,两人一起进了局子。
后来,江渡才知道,打魏清越最凶的那个,是他的亲爸。
孤独的少女,爱上孤独的少年,自然而然,成为那个夏天最隐蔽的秘密。
“而今,在梅中,我遇到的那个人,终会长大,我跟他的所有,皆成文字,北国正芳春。”
入坑片段:
梅中的开学季,总是很热闹。
大门口扯着欢迎新同学的横幅,换下了已经宣传一暑假的高考状元。
但光荣栏那里挤满了新生家长,人头攒动,中年人的眼睛里闪着难得光芒,指着玻璃框后的一个个名字,清华啊,北大啊,复旦啊……家长们交口称赞,仿佛那是自家孩子三年后能触及到的美好未来。
外公也在那看,他身板硬朗,穿的干干净净,保持着一个退休老工人的体面。他被人碰挤着,但依旧往前伸着脖子,极力想看清光荣榜上的学子们。
“老头子,别老挤在这儿,看看孩子分哪个班了才是正经事儿。”外婆开始拉扯老伴。
高一没有重点班,全是普通班,按入学成绩依次排,排到头了,再从一班往后顺。
“宝宝,看到自己在哪班了吗?”外婆在人群里找到江渡,两个姑娘紧紧挨在一起,在那找自己姓名。
王京京忽然尖叫一声,然后猛烈晃起江渡的手臂: “二班!老天爷一定是听到了我的祈祷,我跟你都在二班!这也太哇塞了吧!”
江渡弱不禁风,被她扯得站立不稳。
外婆闻言,一脸惊喜:“京京跟我们一个班啊?”
接下来,就是找宿舍,王京京跑的贼快,嘴里喊着什么一定要抢个好位置。
高一女生宿舍楼在去食堂的路上,阳台上,已经飘满学姐们五颜六色的衣服。王京京往宿舍冲时,她妈妈和江渡祖孙几人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
靠门的最不好,人进进出出的,噪音大,冬天还冷。王京京抢到靠近阳台的上下铺,把书包往上一甩,又一屁股坐在下铺,对着很快进来的其他家长笑眯眯说:“阿姨,这个上下铺有人了哦。”
王京京很鸡贼,对面就是男生宿舍,她听说,男生宿舍会在熄灯后冲女生宿舍吹口哨,还有弹吉他的,吼一嗓子情诗的……总之,梅中的八卦让人心神荡漾,王京京非常希望尽快享受到全新的高中生涯。
江渡得到了一个下铺。
第一天混乱中夹杂着兴奋,一张张青春逼人的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向往。宿舍是八人间,女生们在家长的撺掇下大都矜持地简单介绍了下自己,报出姓名。
“这小姑娘皮肤真白,真漂亮。”有人夸起江渡,宿舍里依旧飘着一股雨后的腥气,没了倾盆时刻的澎湃,但萦绕在鼻,让人觉得到处都潮潮的。
有人夸赞她,江渡就只是抿唇无声笑笑。
这个季节,蚊子很毒,妈妈们帮女儿各自挂好蚊帐、铺好被褥,不忘笑吟吟交代: “好好跟同学相处,别闹矛盾啊!大家都是高中生了,长大了。”
外婆攥着江渡的手,不断摩挲,柔声嘱咐着各种琐事,江渡就一直不断轻轻点头。
“军训的事,一定记得跟老师说,不能逞强,知道吗?”外婆拍拍她的手,还是不太放心的样子。
江渡说: “我知道,不会忘的。”
“那就好,那就好。”外婆喃喃了两句。
中午,两家人本来要在门口小餐馆吃饭,无奈人太多,王京京的妈妈开车带着几人到远一点的地方吃了饭,再把两人送回来,基本就没家长什么事了。
等大人一走,王京京雀跃欢呼,拉着江渡在学校里东溜西逛,把环境熟悉了个遍。
晚自习时分,教室里陆陆续续进来一个个陌生的身影。
有人幸运地和原先的初中同学依旧同班,兴奋不已,有人则从底下小县城考进来,谁也不认识,试图搭讪。王京京扫了一圈,确定除了江渡,谁也不是她熟人,悻悻地坐下,但又不死心地继续趴桌子偷摸往后扫射,看看班里有没有帅哥。
江渡听女生们已经在聊暑假看的电视剧,嬉笑声不断,班里闹哄哄的,也不知道班主任人在哪里,大家废话都很多,正在尽情释放。
座位是随便坐的,王京京更喜欢跟男生在一起玩儿,因此,进了教室就往后来,后面几乎清一色男生,江渡垂着目光过来时,男生们非常明显地嘘了一声。
她也不说话,只是翻书,后面男生轻轻戳她背,江渡便只侧过半边身子,这一下,男生瞧清楚了她长相。
“嗨,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林海洋。”男生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
王京京早转过了身,噗嗤就乐了,一脸的八卦表情。
江渡脸微红: “我叫江渡。”
“你名字很特别啊,”林海洋打开了话匣子, “是三点水的渡吗?那真巧,我的名字也都带三点水。”
王京京在旁边听得直撇嘴: “林同学,你可真能扯,三点水的近乎都不放过,你五行缺水啊?”
林海洋接话接得倒认真: “怎么,同学你也缺水?”
“我不缺水,我妈说我缺心眼儿。”王京京毫不顾忌地拿自己开涮,果然,后面男生们听到这句哄地一声,她就这么着跟人家很快聊的火热朝天。
最后,王京京索性整个身子转向后边,她跟谁都是自来熟。
江渡是那种一直都很腼腆的女孩子,她不爱说话,永远无法做到像王京京这样游刃有余地和同学们打成一片,她喜欢暗中默默观察着大家,但双标的是,她不希望别人关注自己。
教室里依旧乱糟糟的,江渡心里却很寂静。
她看王京京跟男生聊得忘我,没打扰她,抽屉里放着一个买衣服给的塑料包装袋,奇怪的是,到了中学后,大家都不爱背书包,只喜欢拎一个塑料袋子,装些零散的学习用品。等到再过段时间,有人连塑料包装袋都用不到了。
江渡摸出一小包面巾纸,抽出一张,放到牛仔裙的口袋里。
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
教室灯火通明,白亮亮的光下,坐满了叽叽喳喳的高一新生。每间教室都如此,热闹而无序。
江渡没有王京京的习惯,路过别班时,总要大胆地往里面乱瞄一气。她是刚到拐角处,准备下楼的那一刹,几乎和一个身影撞了满怀。
不是她的错,她走路并不急,是男生两个台阶两个台阶地大步上来,正好顶上。
江渡往后退了两步。
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说出“不好意思”四个字,她下意识抬头,瞳孔微微一震。
男生根本没有看她,匆匆道歉,错身而过。
是他,脸上没有血,整个人干干净净的。
江渡忍不住缓缓回头,下巴抵在肩头,小心翼翼地去看那个身影到底是要往哪里去。
但说不清楚是三班的后门还是四班的前门,忽然闪出个身影,江渡一僵,连忙把视线收回,慌乱中,她心虚地蹲下来,假装系鞋带,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满脸涨的通红。
等人走过,她快速瞥过去一眼,才发现男生已经没了踪影。
他是梅中的吗?高一?跟上次看起来完全不同了呢……上次以为他是个小混混来着,那种成绩很差,读职高,整天无所事事,谈恋爱,抽烟,打架……江渡和同龄人一样,对职高的学生有一种刻板印象。
虽然再见到看起来不像小混混了,可也不像什么……好孩子?江渡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拧开水龙头,轻轻掬起一捧凉水,往脸上扑打。
她对他很好奇,是第一次对别人感到好奇。
这种好奇是非常细微的感觉,像薄薄的一层云雾,弥漫心田,但又没有强烈到会干扰正常生活,她回到教室后,不由自主地往后排男生那里瞄了一眼,非常快,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
“江渡,是不是在看我?”林海洋从她进来就一直盯着她,忽然大喇喇开玩笑,江渡蓦地窘迫,她摇摇头,敛着裙摆刚坐下,教室里进来个男人,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是班主任,姓许,微胖,看起来比较老相,然而他说自己才大学毕业两年,许老师很幽默:“我今年二十五,可能大家看着我像四十的,其实我是年轻人,没办法,我这个人长的一步到位,但我这种显老的长相最大的好处就是,我到四十还这个样子,信不信?等老师四十的时候,你们回来看看,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教室里好一阵乱笑,江渡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她在心里算了下,老师四十时,也就是十五年后,哦,她三十岁了,三十岁……可真够老的啊,三十这个数字对于少女而言,遥远且苍老。
真不知道自己三十岁会是什么样子,江渡心想,我不要像邻居李阿姨那样烫花头,也不要穿那种包臀裙,我还是要球鞋和牛仔裙。
接下来,是每个同学一分钟的自我介绍,江渡上去时大家又嗡了一声,她皮肤雪白,眉毛却乌黑,同学们立刻直观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眉眼如画。
她很害羞,瞳仁亮晶晶的,睫毛忽闪,目光不知道往哪里安放只好全程盯着王京京。
许老师在旁边拿着花名册,上面,缀有他们的中考成绩,等江渡两句话介绍完自己,许老师喊住她: “江渡?能先担语文课代表吗?我看你这分最高。”
“许老师,江渡初中三年都是语文课代表,她作文得过奖!选她!”王京京在底下替她摇旗呐喊,这一下,江渡耳朵根都烧起来,她匆忙答应老师,回到座位上,轻轻打了下王京京。
这个晚上,老师先简单地搭了个草班子,选出各科课代表,然后,让男生们去领书,男生们熟起来很快,有说有笑,一齐走出了教室。
开学军训是传统,正式开始前,高一新生们穿着不怎么太合身的绿色军训服黑压压往操场上一站,阳光开始烫脸。
大家纷纷埋怨为什么不是这一周下雨,小声骚动后,又在班主任扫过来的目光下重新安静。
台上领导们按次序讲话,每个人都说什么下面我来说两句,然而大人们的两句,大家都清楚,最起码二十分钟起步。
等到所谓新生代表上台发言,底下已经很不耐烦。
毕竟,新生开学典礼两个多小时了,主席台不是露天的,但同学们在底下直晒已经有体弱的女生晕倒,被送去医务室。
“哎,这个代表又不知道讲多久,说好的一个小时就能结束呢?”
“晒死了,能不能快点啊,好烦听这种千篇一律的尊敬的领导,敬爱的老师。”
“大家好,在这个秋风送爽的金秋九月,我很荣幸能被选为新生代表……”有男生油嘴滑舌地接起话,气氛一变,大家又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但大家很快不笑了,精神稍稍振奋。
“是魏清越唉,真的是他!”
“那个那个,第一名,就是他。”
“好帅呀,他是在一班吧?我们隔壁!”
江渡在微微晕眩中咬牙抬眸,台上的男生,叫魏清越,整个高一没有不认识这个名字的,很简单,他是入学第一名,分在高一一班。
她吃惊地看着男生。
他不是什么小混混,是中考全市第一名。
原来,自己早就知道他的名字。
江渡擦了擦流到脖子里的汗。
魏清越上台后,先对台上领导鞠了一躬,然后,走向话筒前,他把班主任事先审核过的稿子往兜里一塞,眉眼平静:
“同学们好,大家已经站两个多小时了,我长话短说。很高兴我们此刻站在梅中这里,离最初的梦想又更近一步,希望我们大家都一样,在这里能够学习好,生活好,一如既往,不负青春,谢谢,我的发言完毕耽误大家时间了。”
男生说完,稍稍一鞠躬,转身下台。
整个操场寂静了一刹。
所有人都没想到,魏清越作为新生代表,压根没用事先准备的发言稿,一分钟临场发挥,留下面面相觑的领导老师,还有懵然的同学们。
不知谁带头喊了句“好”,紧跟着,是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江渡就是在这样的掌声中身子一软,人晕了过去。
这注定是一个难忘的开学典礼,梅中新生第一名特立独行的发言,灼热的秋阳,躁动的情绪,晕倒的女生,构成了这届学子梅中生涯的第一幅画面。